随笔丨“听见”与“写下”

2022-08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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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徒约翰在《启示录》中写道:“我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:‘你要写下,从今以后,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!’圣灵说:‘是的,他们息了自己的劳苦,作工的果效也随着他们。’”(启14∶13)约翰所记述的,是来自“天上”的一段对话,一呼一应之间,给了“在主里面而死的人”一个极其宝贵的应许——“作工的果效也随着他们”。两千年来,这个鼓舞人心的应许激励了无数基督徒,为了“作工的果效”,他们坚守信仰,忠心侍奉,心甘情愿地经受任何“劳苦”。由此可见,这段来自“天上”的对话有多重要。

最近再读这段经文,我特别注意到了前面的部分——“我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:‘你要写下’”,因为这个部分向我们交代了后半部分的来历:首先,这是约翰亲耳“听见”的;其次,这是约翰亲手“写下”的。因此,当我在为上帝的应许激动不已的时候,也不由得为约翰的“听见”和“写下”感动。假若没有约翰的这两项工作,我们是不是就无从知道上帝的这个应许了呢?于是,我便想到分享这篇关于“听见”与“写下”之关系的文章。

首先,我们来谈“听见”。我们今天依然能够读到“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”这个宝贵的应许,这与约翰的“听见”有重要的关系,倘若他没有“听见”这次来自“天上”的对话,我们就无法感受这个应许所带来的震撼。写作《启示录》时,约翰正在拔摩海岛经历流放生涯,他的身体失去了自由,但灵性却获得了活力,因为他能比平常更多地“听见”上帝的声音,阅读《启示录》时,类似于“我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”的句子会不时映入眼帘,此即为明证。“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”,是约翰这一时期一次重要的“听见”。约翰向来特别看重这种“听见”,因为他知道这是上帝赐予他的恩典,这种“听见”能够确保他所传讲的信息来自上帝的启示,而不是出于个人的意愿,他在《约翰一书》中表达了这样的意思:“论到从起初原有的生命之道,就是我们所听见,所看见,亲眼看过,亲手摸过的。”(约壹1:1)约翰如此重视“听见”,所以他学会了聆听。

新约时代的使徒与旧约时代的先知虽然身处不同的历史时期,但他们的经历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之处,就是常有特别的“听见”。旧约时代的以利亚有过这样的“听见”:“那时,耶和华从那里经过,在他面前有烈风大作,崩山碎石,耶和华却不在风中;风后地震,耶和华却不在其中;地震后有火,耶和华也不在火中;火后有微小的声音。”(参王上19:11-12)新约时代的保罗也有过这样的“听见”:“他被提到乐园里,听见隐秘的言语,是人不可说的。”(林后12:4)无论是以利亚听到的“微小的声音”,还是保罗听到的“隐秘的言语”,都对当事人的侍奉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。相反,倘若某个时代“耶和华的言语稀少,不常有默示”(参撒上3:1),那不仅是先知本人的悲剧,也是整个时代的悲剧。因此,每个时代的牧者,都会十分看重“听见”。

为了对上帝负责、对自己负责、对教会负责,我们这个时代的牧者也必须重视“听见”,必须在与上帝的团契中聆听“微小的声音”或“隐秘的言语”。只有如此,我们的生命才不会华而不实,我们的讲道才不会空洞无物,我们的侍奉才不会劳而无功。为了能够时常“听见”,我们应该像以赛亚一样,追求“主每早晨提醒,提醒我的耳朵,使我能听”(参赛50∶4)这样的属灵经历。

其次,我们来谈“写下”。上帝准备把“在主里面而死的人有福了”这个应许告诉约翰时,特别嘱咐他:“你要写下。”因为上帝知道,倘若约翰不能将所“听见”的内容及时“写下”,这个宝贵的应许就可能随着使徒的离世而悄然失传。约翰遵从上帝的吩咐,真的将之“写下”,因此我们在两千年之后依然能够读到这个应许。渔夫出身的约翰,应该不会有太高的文化,但他却有强烈的写作意识,除了《启示录》,《新约圣经》中还有他的四本著作——《约翰福音》、《约翰一书》、《约翰二书》和《约翰三书》,《约翰福音》的结尾部分,他还表达了想要继续写作的愿望:“耶稣所行的事还有许多;若是一一地都写出来,我想,所写的书就是世界也容不下了。”(约21∶25)

两千年来,基督的教会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神学典籍、灵修资料及经典圣诗,这得益于历代牧者将自己的“听见”及时“写下”。从教会历史的发展来看,上帝会使用人的智慧,也会使用人的口才,还会使用人的文笔。巴克莱(William Barclay)在描述马太的蒙召时,就特别写下一段关于文笔与蒙召的话:“马太离开了他收税的桌子,可是他从那个桌子上拿走了一件东西——就是他的笔。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可以说明耶稣怎样使用一个带到他面前的人。在十二个门徒中,似乎没有另一位比马太有更敏捷的手笔。加利利的渔夫不可能在书写或拼凑字句的工作上,具有多大的技巧。这个人的职业教导他使用一枝笔,他就用这枝笔,写成了第一本耶稣的教训;而这本福音书应列为世界上最重要的读本之一。”每每读到《圣经》或者其他一些经典著作时,我都会不由得感谢这些作者,因为他们有“写下”的意识。试想,假如约翰没有“写下”,我们就不会有《启示录》;假如马太没有“写下”,我们就不会有《马太福音》;假如奥古斯丁( Aurelius Augustinus )没有“写下”,我们就不会有《忏悔录》;假如班扬(John Bunyan )没有“写下”,我们就不会有《天路历程》;假如考门夫人(Mrs. Charles E. Cowman)没有“写下”,我们就不会有《荒漠甘泉》。

阅读前辈的传世佳作时,我总会不由自问:“前人给我们留下了如此宝贵的财富,我们将要给后世留下什么呢?”我知道,我们这个时代不乏常有“听见”的牧者,因为好多牧者都保持着灵修的良好习惯,但习惯于将自己的“听见”及时写下的牧者实在太少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要为能有更多愿意“写下”的牧者而恒切祈求。我的老家陕北有一句谚语:“话是风,笔是踪。”意思是说,话语会像风一样一掠而过,但笔可以为其留下踪迹。诚哉斯言!无论多么深刻的思想,无论多么精彩的言论,假若没有用笔将之及时“写下”,最终就只能成为一股随起随灭的清风。

我的社会学历只是初中,本来不具备写作的条件,但我在刚读神学时就开始学着写作,因为我那时就领悟了“写下”的价值。尽管在专业人士看来,我的作品充其量不过是涂鸦,但对我而言,却不会放弃“写下”的努力,因为我不想让那些在灵修和默想中所得的“听见”随风飘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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